纏怨
掠奪是每個草原人生下來就有的本能。同樣的年紀,在林昭昭伏案品茗,和同窗友人高談闊論的時候,旭烈格爾已經帶著族人們過起了流浪逃亡的日子。
強鄰環伺,居無定處。
想要喝酒,想要吃肉,只能靠手里的彎刀去搶,用敵人的鮮血去換。
旭烈格爾就是活在這樣殘酷原始的世界里。雖然他已經盡力在林昭昭面前掩飾了,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東西是無法抹去。
什么謙遜有禮,什么純良溫厚,什么清靜自守,就像這些只存在書本里的君子品質,永遠不可能存在一個靠殺伐才能吃飽肚子的人身上。
因為想都想不出來,所以連裝都裝不出來。
旭烈格爾不得不接受。
他無法成為與洛初相配的那一種人。
“你在哭什么?”
青絲散亂如瀑,細白的手臂遮蔽住了眼睛,但旭烈格爾還是能瞧見那面龐上滾落的淚水:“你為何要哭?”
他低下頭,湊了上去,像野獸舔舐傷處一樣,一下一下吻掉那些淚痕。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他喜歡洛初身上的氣味。
他不知道那是從哪里散發出來的,一種沒有被血腥玷污過的一塵不染的幽香,隔著一層布料似有似無地貼著他,勾著他的魂兒。
香,真的很香。
恨不得將整個人埋進去嗅聞。
林昭昭一只手抵著男人的胸膛,可無濟于事。兩人懸殊太大,他無力得就像只被狼爪摁住的兔子,隨時都要面臨被啃食的命運。
林昭昭嘴唇微動,聲音如喘|息:“碰了我,你會后悔……”
心跳得愈發快,血也像是被什么點燃了。桌上的人偏過頭,梗著脖子,微仰著下巴,好像誓死也不愿看他一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