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上下的每個骨頭縫都在高熱中燒的咯咯作響。
頭痛欲裂,每次他竭力想睜開眼睛時,等待他的都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
腸胃像被一雙無形的鐵手狠命撕扯擰絞,他將自己縮成一團,雙臂緊緊地勒住腹部,可劇痛和一陣強似一陣的嘔意卻不肯放過他。
意識是時斷時續的,有時能聽到身邊喧鬧的人聲,有時頭腦中又只剩一片漆黑死寂。
他分不清那些接觸他肢體的動作,哪些是想幫他,又有哪些是想害他。
苦澀的藥汁灌下去,又從喉嚨和鼻腔中嗆出來。
不知是何療效的藥物在他腹中匆匆走個過場,又迫不及待地從脆弱的鼻腔和喉管中涌出,余下火燒火燎的刺痛。
他又冷又痛地蜷成一團,有人試圖拉過他緊繃僵硬的手臂,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盡力配合。
因為痛苦的現實和昏沉的夢混為一片,他甚至不確定這一場景是不是真的發生過。
死了是不是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死了就解脫了吧。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早知道,我回來就是個多余的!我還不如,不如就戰死在沙場上!”
“承煦違抗王命,擅作主張,觸犯了軍法,自知死罪難逃!”
“罪臣殿前失儀,對陛下不敬,又仗著陛下對我的恩寵,朝參不去,壞了朝儀,該是死罪。”
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沒有不公的待遇,再也沒有無盡的痛苦了。
可是,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還沒幫我的兒子坐上皇位,我欠他那么多,做我的兒子讓他平白無故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不要讓他再過我這樣的人生,這個皇位,爹無論如何也要為你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