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一柄小小的瑞士軍刀讓吳娜，哦不，這個時代她擁有另一好聽芳名素衣，瞬間有了找到組織，找到同志的興奮感覺。那個博古通今，做事卻不無毛糙的毛頭小子，果然如自己所料，也來到了這一百多年前風起云涌的時代，而且在這里很是受歡迎，只是由目下已吃皇糧的方天祥他們的話里話外，推測要再見到他得多費些時日了。

    時空回到千里之外馬六甲的浩瀚煙波中，開創一代先河的火輪兵船萬年清，在與海寇的戰斗中，儼然已有一戰而勝的趨勢，眼下只要挑下對面那艘趕來救援的大船，即可通過此處繼續北行。

    遼闊海面上縷縷算不得和緩，反之強勁無比的南風既起，瞿朗手扶甲板的鐵欄桿，瞇眼看向前方那只向這里奔突而來的大船。

    那船高約三丈，三根桅桿依次聳立，外觀上就是艘風帆戰船，看不出什么稀奇的，然而這船開行的速度，卻讓瞿朗漸漸看出了端倪，異樣的端倪，幾番看下來他不由地一皺眉……

    剛歷經那場堪稱一邊倒的戰斗之后，站立在船舷邊的俊逸青年正要開口，旁邊的林永生已先說話了。

    “我看這船不簡單，你們看它的吃水……”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自然地給其余諸位船政實習學子留下了觀察思考的時間。

    個頭不高的林永生接著說下去：“各位同學一定發現了這船的吃水比咱們萬年清還要深上幾許，然而它的速度卻不比我們慢。”

    “豈止是不比我們慢，依我看至少超出我們百分之十。”平常發言不多，然總能切中要害的楊用霖很是有把握。

    “雨臣在我們一眾同學中輪機課學得最好，他的推論應當是不差的。”此話一出，嚴復在一旁點頭稱是。

    “若說是標準船速，我們自然是難以望其項背，可是咱們的煤倉平常最多只加到上限的80%，還遠遠未到滿負荷運轉，所以……”當所有人幾乎都發表過意見之后，瞿朗自信滿滿。

    “所以，咱們還有20%的速度潛力沒有發揮？”林永生有點不相信，抬頭用目光去求索，意料之中瞿朗的眼神澈亮且堅定。他又眼見對面船上高懸的旗幟，并非通常人們概念中的骷髏海盜旗，主帆上代之以血紅色的大纛，一樣地觸目驚心。

    憑欄看了一會兒，林永生不無感慨地，“要說這海匪還挺仗義，沒有拋下同伙一走了之，既然得勝了，咱們干脆放他們一馬，只要咱能繼續往北航行就行了?！?br/>
    其他人聽了，亦覺得自己一方沒人陣亡，只是有幾個傷號，而且相對傷得不重，對面則是死傷慘重，如此趕盡殺絕沒有必要，想著讓對面搶回這些海匪尸身就算了，當即向艦長提議，貝錦泉也正有此意，于是沒怎么受創的萬年清準備解錨啟程。

    都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是你有心饒了別人，別人說不定對你不依不饒。

    首先發現異樣情況的卻是瞿三，這個身板沒隨著時間推移而長的小子，剛才炮戰正激烈時躲避于船艙中，萬年清165口徑炮的怒吼漸漸平息之后，這會兒他上到上層甲板向外張望，心下犯著嘀咕地指著對面，向他的少爺問道：“大哥，那船怎么開始將船身慢慢側轉過來了？”

    方才只顧著和林永生嚴復他們對話的瞿朗，只那么斜眼往前瞥了一眼，虎軀一震，大呼：“不好，對方要開炮，大家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