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薇想了想說：“我覺得應該都有吧，畢竟您在行業里的影響力是無人能及的，如果換了其他沒有影響力的人去組織這樣的事情，肯定也組織不起來。”

    李牧笑道：“在商言商，什么才是對商人來說，真正有實際意義的影響力？無非就是利益罷了，對那些業內人士來說，我的影響力再大，也不會給他們帶來什么利益，所以他們未必真的給我面子，不過話說回來，我組織這個慈善活動，相當于是搭建了一個業內人脈的終極沙龍，人脈和資源有了，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有影響力的事情。”

    說著，李牧又道：“當然，不能否認一點，這幾百位同行中，必然有些是真的被這個慈善項目所感動、希望能夠來出一份力；但必然也有些是對慈善項目不感冒、對我也不感冒的人，他們之所以想要過來，無非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來現場拓展一下人脈和資源，別的不說，只要準備一盒幾百張名片過來發一圈，再收回去幾百張名片，這些名片里蘊含的人脈，就足夠任何業內人士在這個行業內吃一輩子了。”

    李紫薇笑著說：“李總，我覺得絕大部分人應該都是奔著慈善來的，咱們這個行業本身就是一個先進行業，大家的思想應該也相對更進步一些。”

    李牧哈哈一笑，連連擺手：“紫薇，你可千萬別這么想，這個行業只是技術先進罷了，人品和人性，真未必比其他行業進步，我甚至可以這么說，這個行業里有相當一部分人，是高智商的王八蛋，高智商的王八蛋，比低智商的王八蛋更可恨。”

    李紫薇詫異不已，問他：“李總，您為什么這么說？”

    李牧淡淡笑了笑，他上輩子就是互聯網人，所以很清楚這個行業里的人都在琢磨什么，每一個互聯網創業者的腦子里想的就一件事：賺錢，絞盡腦汁的賺錢，所以才會有很多擦邊的、不光彩的、不道德的甚至違法的商業模式在業內不斷滋生。

    有的產品販賣晴色，有的產品販賣盜版、有的產品暗藏賭博、有的產品兜售假貨、有人在互聯網上放高利貸，也有人在互聯網上玩龐氏騙局，更有人在商業模式上暗渡陳倉，比如專坑消費者押金、動不動就卷款跑路的共享單車，比如看似公平、其實充滿兇險的一元奪寶，甚至連一些慈善眾籌的產品都在掛羊頭賣狗肉，有些時候，李牧覺得這個行業的人至少有一半已經壞透了，只不過他靠著自己高新產業的標簽，把自己包裝的人五人六。

    某個在制造假冒運動鞋銷往全國，涉案金額過億元的老板被抓了，人民群眾拍手叫好，但是卻沒有想過，是全國幾百上千個網站、app在幫他的假貨做廣告、是某些電商平臺幫著他把假貨賣到了全國。

    一雙假鞋，制造成本50元，出貨成本可能只有70、80，扣掉建廠成本、設備成本、人工成本以及風險成本，一雙鞋企業主可能只賺5塊錢。

    原本，這個企業主只能通過線下每年銷售十萬雙假鞋，而且這些假鞋中的絕大部分都流入了三五線城市的低端市場做線下銷售，現在，他一年賣100萬雙，90萬雙做線上銷售，可一雙還是賺5元。

    線下售假與線上售假的最大區別是：線下的假貨一般都在專門賣假貨的地方、掛著假貨該有的價格出售，而線上的假貨，那他媽是偽裝成真貨，按真貨的價格出售。

    這個企業主生產的假鞋，以7、80元的價格，大量出貨給了網店店主，網店店主把這雙鞋放在電商平臺上，以300元的均價出售給全國消費者，這其中，各網店的店主看似賺取了超過200元的毛利，但是里面可能有超過100元的成本，通過購買關鍵詞、推薦位、直通車的方式給了電商平臺，電商平臺再將其中的10-20元給了聯盟廣告的參與平臺，還有5-10元給了物流快遞企業，剩下的幾十元利潤里，還有自己的人工成本、風險成本，真正的凈利潤遠沒有毛利那么可觀。

    一年一百萬雙鞋，涉案金額3億元，這個老板其實只賺了五百萬；

    幾十上百個網店店主，一共賺了幾千萬元，但平均下來，每個店主也只賺了幾十萬而已；

    但是，平臺從幾十上百個網店店主那里，一共收取了超過一億元的各種推廣費用，其中80-90%留給了自己，10-20%給了聯盟廣告的平臺，

    這樣的灰色產業結構，最大的法律風險由企業主承擔，其次由網店店主承擔，如果不是李牧推動電商售假立法的話，那么電商平臺基本上不用擔責，就算擔責也只是極少的行政處罰，做聯盟廣告的平臺無責、快遞物流企業也無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