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特定的心情還是太過專注使然，韓述定定地站在那聽著，這首爛熟于心的歌，竟然莫名地有了種別樣的況味。他試著閉上眼睛，恍惚間，仿佛蔡檢也不再是蔡檢，歌也不再是那首歌，身側(cè)只剩下一個聲音在幽幽地敘述。

    “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xù)，你就不要再苦苦追問我的消息……”

    韓述怔怔地有些出神，直到蔡檢輕輕地咳了一聲，才留意到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唱段，好在這首歌他閉著眼睛也能唱下去，趕緊接過。

    “愛情它是個難題，讓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許可以，忘了你卻太不容易……”

    不容易……有多不容易，這十一年里，冷暖自知。

    “你不曾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里，我對你仍有愛意……愛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韓述也不去看那大屏幕上的歌詞，自顧往下唱。有些什么東西，電光石火一般地閃過，照亮了，又熄滅了。

    “因為我仍有夢，依然將你放在我心中，總是容易被往事打動，總是為了你心痛。”

    那個女聲恰如其分地纏了進來，“別留戀歲月中，我無意的柔情萬種，不要問我是否再相逢，不要問我是否言不由衷，為何你不懂……”

    “別說我不懂。”韓述輕輕地接了下去。全賴酒精的后勁，他眼里只有另一端欲說還休的她，身影單薄，額前有被風吹亂的頭發(fā)，白著一張巴掌大的臉，眼角是克制的眼淚。

    “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我并不會不同。人生已經(jīng)太匆匆，我好害怕總是淚眼蒙……”

    “韓述，韓述，唱啊，換你唱了……”

    “你怎么了，韓述……”

    韓述緩緩垂下了握著麥克風的手。

    他的人生沒有了她，當然會不同，一切都將改寫。如果可以，韓述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遇見桔年。然而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重回過去的每一天，好的、壞的、幸福的、不幸的，通通重走一遍。只不過，再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從來沒有人逼他流連在那些過去里，不肯忘的人一直是他自己。他苦苦相逼，他言不由衷，他怕承認了之后再無路可退。然而一切只是因為他心中藏著一個被愧意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盒子，如今拂塵開啟，才發(fā)現(xiàn)里面不過是最卑怯的感情。

    他是等不來桔年的電話的。

    從來韓述就救不了桔年，需要救贖的那個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