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遠遠望去的樹皮紋路和年輪，此刻竟如寬闊的道路一般，在城墻上蔓延，看不出具體的形狀。

    謎語姐緩緩伸出手來，混沌的指尖劃過樹干上流轉的青銅色紋路，那些寬闊的紋路上忽然泛起細密的光。

    隨著謎語姐拂過，陳歲這才發現看似粗糙如城墻的樹皮表面，竟布滿無數指甲蓋大小的卦象，正在以某種宿命的韻律明滅閃爍。

    “看見這些被吞噬的卦爻了嗎？”

    謎語姐的眸光閃爍，卦象倒映在她的眼里，像是有三千六百道因果線在她眼中交錯坍縮：“每個卦象都是被折斷的命運支流——這棵邪木扎根于常世，天道的部分權柄被它取而代之，伐樹，也就意味著要與這常世的天作對，而眼下這棵邪木的根系正在穿透因果與時空，將所有平行時空的‘可能性’都虹吸到樹身里，成為它的養分。“

    “最后會結出什么樣的果我不知道，但唯一能確定的是，結果那天定然是整個常世的毀滅之日。”

    聽著謎語姐的話，陳歲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卻也覺得神奇，好奇的學著謎語姐的方式，去觸摸眼前的樹皮。

    隨著觸碰樹皮的一剎那，瞬間有無數卦象浮現而起，剎那間，無數重疊的哭喊聲灌入耳膜：修士渡劫時被天雷劈碎的金丹、母親嚎啕中懷中消散成灰的嬰孩、熊熊燃燒的大火、皇宮里徹底破碎的傳國玉璽……

    所有衰亡的軌跡都在年輪深處，像是擰成了一條又一條暗紅色的因果鎖鏈，令人無比窒息！

    陳歲頓時有些駭然的縮回手，看向謎語姐。

    謎語姐卻好似不受影響一般，輕輕撫摸著樹皮，緩緩開口嘆息道：“所以我才說只是可能。”

    “運氣好，我們可以在這一節點扭轉敗局。”

    “運氣不好，我們就會成為它的養分。”

    陳歲這時也跟著反應了過來：“所以其實每一個命中注定的節點都是一處戰場，曾經的歷史中也有我們這樣的時刻，但它們都失敗了，所以就成為了這棵通天邪木的養分？”

    謎語姐似乎是投來了一個贊賞的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下巴微微揚起，略顯高傲的模樣，卻是輕輕點了點頭：“可以這樣理解。”

    “以歷史為食，以因果為食，以命運為食，這才是它生長得如此迅速的原因。”

    “那些因為瘋掉的仙人而凋敝的仙門，那些因為墜夢的佛陀而破敗的佛土，那些因為失去了神明庇佑而滅絕的村落，以及因為王朝崩毀而流離失所的凡人，運勢的衰減，死亡的侵襲，都被它無休止的攫取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