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酒店大堂里，站著二十幾個破衣爛裳的孩子。

    春妮拍了拍手，“小朋友們跟我來，我們去四樓。”

    浴室白熾燈下蒸騰的熱氣里，十七具小身子像褪了毛的雀兒瑟瑟發抖。

    春妮握著花灑的手直發顫——那個后頸有胎記的丫頭背上趴著蜈蚣似的淤青，穿開襠褲的女娃大腿根結著黃膿痂。

    最讓她心口揪疼的是個扎歪辮的，八歲孩子掛著六十歲老人才有的皺皮，肋骨在熱水沖刷下根根分明，像極了屋檐下風干的臘排。

    “舊衣服都扔了，洗完澡都換上新衣服。”

    小女孩們集體瑟縮。

    她們習慣了那些破布片的衣服，雖破但遮體。此刻光溜溜的肩胛骨挨蹭著，在瓷磚墻上印出嶙峋的影。

    更衣室木門吱呀推開時，靠門的丫頭驚喜的叫出來。

    二十套從里到外的新衣服整整齊齊碼在長條凳上，燈芯絨褲子的折痕還帶著包裝紙的壓痕。

    碎花毛呢的里子窸窣作響，有個膽大的伸手戳了戳蝴蝶結紐扣，又觸電般縮回手指。

    “都是你們的，穿上吧！“

    春妮抖開件棗紅色呢子大衣，厚實的料子正適合這個季節。小女孩子們活泛起來，穿反褲子的急著系腰帶，扣錯盤扣的互相指點。

    當第一個孩子踩上新皮鞋，跺著腳聽新鞋底咚咚聲時，笑聲終于像解凍的春溪漫過屋子。

    暗金色殘陽爬上窗欞，十七個煥然一新的的小姑娘擠作一堆，看著春妮把護膚乳擦臉上。

    她們還不懂什么叫護膚，被那股香甜吸引，爭著把鼻子湊近那團奶白色液體。

    春妮挨個給她們抹一遍，每個小姑娘都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