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應
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看了一陣子,可能是煙雨迷蒙的景色壓住了內心的怒火,趙官家終于回過頭來,卻還是不進茅亭,反而就在外面冒雨重新看起了手里李綱的奏疏。
但說實話,即便是緩過勁來,此時再看,趙玖也是沒有看多久便當眾連連搖頭,只是沒有如之前那般惱火罷了。
看完之后,趙官家更是將奏疏交予此時除了四位宰執以外地位最高的王彥,讓王彥等人傳看。
而這個時候,這些人才知道官家為何會暴怒了。
因為這封奏疏,遠不止之前張浚在武學院中奉上奏疏時自陳的那些言語……李綱不僅僅是人身攻擊了張浚,彈劾了張浚,更是直接人身攻擊了趙官家,對趙官家發起了直接諫言。
當然,也肯定針對張浚那一攬子方案提出了批判。
“天下非陛下一人之天下……這話朕都聽膩了,也不知道換個詞?!壁w玖負手冷笑。“還有,只因為張相公夫人宇文氏是宇文相公的侄女,便說他們勢力遍布關西,有黨附嫌疑,那榜下捉婿的人又算是怎么回事?故汪相公捉了朕的第一個狀元算不算結黨?呂公相家中與梅花韓氏數代聯姻,又算怎么回事?折氏與楊氏兩個將門呢?他們還是手握重兵的武將呢,是不是更居心叵測?”
趙玖一氣說完,張德遠便立即硬著頭皮出來做了必須的解釋:“好讓官家知道,臣與宇文氏結親時并沒有位列宰執之位,只是數年前在關西處置事務,少不了要與宇文相公交接,便自然有些上下之誼,而宇文相公知道臣因為靖康之亂一直都沒有正妻,這才將臣招為侄婿……臣當時只以為這是一件美事,卻忘了為人臣者當避嫌疑的本分。”
張浚是不得不解釋——身為宰執,彈劾他的奏疏里提到了這件事情,按照政治規矩他就得在御前解釋一下,回去說不得還要寫自辯的文字材料。
可一旁的呂本中,以及此番被喚來參與武學推演的折彥質,外加半句話都沒插嘴的楊沂中就屬于無妄之災了……他們三人早在趙官家提及自家姻親事務時就無奈出列,可偏偏今日事又是張樞相的,本質上與他們無關,所以連插嘴請罪都做不到,只能在四位宰執周邊干站著。
而暫不提這三人如何尷尬,其余人又如何匆匆去傳看那奏疏,另一邊,趙官家聽完這番解釋,直接負手走上前來,只在張浚身前一步開外停下:
“德遠,卿可知道朕要說什么嗎?”
張浚便是知道,此時也只能說不知道,何況他本就不知道……于是這位當朝樞相趕緊搖頭。
而這時候,趙官家卻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忽然深處按住了張浚已經有些濕漉漉的肩膀:“朕想跟張相公說……今日委屈你了!”
張浚本就是個偏感性的,幾十歲了的人還天天幻想自己能混個諸葛武侯的形狀,此時聞言抬起頭來,居然直接眼圈一紅,張口欲言,卻又一時哽咽語塞,然后就要當場下拜。
當然了,趙官家如何會讓他真跪下,直接手上用力、口中出言,阻止了對方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