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夏雨(再續)
而很快,對面便是最后一句話了:“既如此,請御前班直統制官劉晏護送官家移蹕勝果寺,統制官楊沂中留守行宮,臣自歸杭州府城安歇!”
此言既罷,對面立即便有些許騷動,想來應該便是呂頤浩直接折返了,而這一邊,趙官家得了此言,也即刻動身往勝果寺而去,根本就是聽都不聽。
劉洪道等人此時慌亂跟上,卻也只能咋舌于這對君臣的干脆。
閑話少說,只說趙官家一行人轉到勝果寺,御駕直接進了一個主持本身所有的臥室,然后便脫衣上床……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哪怕這位官家此時毫無睡意,也要做樣子安撫人心的。
相對來說,其余大臣文武就實在了很多——經歷了這么刺激的事情,又是泥水打滾,又是大悲大喜的,哪里有人睡得著?便不分文武、階級,匆匆聚集在大雄寶殿,來‘保衛官家’。
而這個時候,話題當然不免要論及呂頤浩。
沒辦法,這位呂相公太奪目了,不僅僅是身份,更多的是做事風格,剛剛那份直率與干練,著實壓了所有人一頭。
然而,隨便夸了幾句,這話題便進行不下去了,或者說,這位呂相公的名聲著實不好,相關軼事都是他強橫與報仇不隔夜的,所以說著說著,就成獵奇大會了。
“舊日間聽人說,當日呂相公在南陽做樞密副使,有統制官沒有及時行禮,當日便被罰俸一半。”
“這算什么,依然是南陽時,據說有樞密院吏員文書做的不好,他居然直接下去,一巴掌抽掉了對方的幞頭,吏員委屈,說:‘自古沒有宰相去堂吏幘巾的法度’。結果,呂相公當場回復:‘有自我始’。于是,樞密院內一事秩序井然,無人敢推諉公事。”
“這又算什么?后來呂相公出為使相,鎮撫東南,有一次巡視州郡,某知州與之爭辯,他居然直接將文書當面劈到對方臉上喝罵……知州能以文書劈面,堂吏被扇掉幘巾又算什么?”
“最有名的還是平東南軍亂那一回吧?他代替李公相回東南鎮撫,軍亂尚未徹底平息,他有次招降某個統領官家,對方回復尷尬,他便干脆以使相之尊直入叛軍城內,如其軍營,喝令對方下跪免冠,自敘其罪……叛將果然不敢不從,當場舉城而降。”
“這事我知道,其實事情不止如此……那叛將降服后,呂相公直接詢問為何不見文書而降?叛將指一軍官說是彼輩進言。結果呂相公直接當場下令,讓那叛將將那進言軍官砍下雙足,釘在城前橋上……哀嚎數日方死……軍亂殘余,經此一事,望風而降。”
“……”
“……”
“總歸用心是好的,結果也是好的。”停了許久,此間身份最高的劉洪道方才尷尬解場。“其實,呂相公平軍亂一事,倒與官家之前奪權鄢陵仿佛……君臣際遇、相知,大約如此。”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