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進軍
而在獲取了必要的安全區域后,等到正月廿六這天,數不清的宋軍部隊便在數不清的旗幟帶領下連續不斷,越過井陘,抵達河北。
且說,金軍只是喪失了綿蔓水西側的主要據點,卻還有零散的哨騎冒著生命危險留在這里做必要的偵查,他們藏身在太行山余脈中,借著山谷丘陵頗多的地形遠遠窺探……一開始,還試圖計算出宋軍的具體數量以及辨認出各部部隊主的將,但很快,他們就放棄了這一徒勞舉動。
沒辦法,宋軍人太多了,不僅僅是戰卒,還有數不清的民夫、輜重,根本無法統計。而且隨著這些宋軍主力部隊的涌出,綿蔓水以西的所有城鎮、山谷、平地、丘陵幾乎全被宋軍控制,這些哨騎也大部分失去了藏身的根本,只能選擇后撤。
不過,即便如此,金軍哨騎也在撤離前窺視到了最重要的情報——那面龍纛確系出現在了太行山東麓,來到了河北。
實際上,這面龍纛一直進抵到綿蔓水西側的小作口寨,方才止步,而此處距離綿蔓水不過十數里罷了。
閑話少說,當日晚間,宋軍高層匆匆在御前召開了一場軍議,商議下一步進軍事宜。
主持軍議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日才追上大部隊的吳玠,而參與者人數并不多,趙官家以下……除了馬擴在后方督運糧草,沒有在此……其余呂頤浩帶著幾位學士,韓世忠帶著幾位帥臣,外加楊沂中、劉晏,如此而已。然而即便如此,資歷最淺如虞允文與梅櫟,也都只能去狹窄的堂門那里站著去聽。
“還是獲鹿!”
軍議一開始,燈火之下,吳玠便持馬鞭指著掛在屏風上的簡易地圖,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與韓世忠之前在井陘西側時完全相同的答案。“也只能是獲鹿!”
“為何?!”問話的是明顯有些精神萎靡卻在強打精神的呂頤浩,他畢竟是上了年紀,而且軍旅生活對健康摧殘極大。
“好讓相公知道,現在是,我們位于綿蔓水以西、滹沱河以南的井陘出口……”吳玠繼續指著地圖,言語明晰,邏輯清楚。“金軍主力則猬集在滹沱河南側的獲鹿,隔著一條綿蔓水與我們遙遙對峙,兩軍主力皆龐大無匹,蓄力相對,當此之時,斷不可輕易分兵。”
“不錯。”呂頤浩稍一思索,便捻須認可。
“而接下來,我軍為攻,主力要么渡滹沱河去真定,要么渡過綿蔓水去獲鹿……可去哪里不是我們說了算,因為按照斥候所報,金軍主力明顯已經在獲鹿城東南的石邑鎮周邊曠野中猬集立寨,若我們渡滹沱河,不需要全渡,只要能渡個四五萬,他們就會立即渡過綿蔓水,趁機與我們決戰,或者說再等一等,等我們大部渡河后嘗試堵塞我們后路!”
“不可以沿綿蔓水的地利阻攔金軍嗎?”范宗尹沒有忍住插嘴。
“不可以。”吳玠的回復堪稱斬釘截鐵。“滹沱河是大河,但綿蔓水卻只是支流,是小河,部隊往來滹沱河,難度遠大于部隊往來綿蔓水!更何況,從我們這邊來看,王師所控滹沱河段過短,遠不如綿蔓水幾十里綿延,方便往來。”
言至此處,吳玠稍微一頓,卻是看向了一直沒吭聲的趙官家,因為他知道若是呂頤浩沒有反對意見,那按照眼下這般倉促之態,基本便是官家一句話的事情了:“其實說白了,雙方如此大軍,無論是什么河水,都不可能有效阻攔,能阻攔十幾萬大軍的,只有十幾萬大軍!而且,王師此次東出河北,本就是沖著金軍主力來的,斷沒有本末倒置之理!”
此言既出,呂頤浩以下,韓世忠、李彥仙、王彥、王德、酈瓊、吳璘、李世輔等人紛紛回頭相顧,去看坐在一側燭火下的趙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