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等谷翹把視線轉回公共汽車內部的時候,那花襯衫還沒收斂,又在劃包。
谷翹手里的一枚大棗又打了出去,這次很準,直接打中了花襯衫的手。
那花襯衫啊了一聲,谷翹本以為偷東西的人應該低調一點,既然已經被人發現,就應該灰溜溜地偷偷走掉。畢竟是偷不是搶,做賊也應該有做賊的原則。但這個賊做壞事也一點兒不知道低調,反而叫起來:“誰他媽把吃剩的棗扔到我身上?“
雖然谷翹打人的理由很站得住,但是這個賊如此囂張,手里有刀,公交車里備不住還有他的同伙,戳穿他估計會惱羞成怒。谷翹這才后怕起來,這里不是她的老家,一個人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假裝沒聽見,手扶著化肥口袋,又把目光轉向了窗外。窗外的百貨商場看起來就比縣城里的商場氣派不少。
那著花襯衫的板寸男又重復了一遍:“哪個王八蛋拿棗打我?”
谷翹注意到她旁邊的少年在看她。在這之前他基本是無視她的。谷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這人不會要站出來揭發她吧,她剛才還送棗給他,他一定猜出棗是她打出去的。這人一直在看窗外,肯定沒看見賊在劃別人的包。這么熱心地給人讓座,應該也討厭亂丟垃圾吧。
花襯衫走到谷翹旁邊,油里油氣地問:“小丫頭,告訴我是哪個王八蛋拿棗打的我?說實話,我請你吃巧克力。”花襯衫認定是從谷翹這個方向打出來的,但他認定打他的王八蛋是男的。
谷翹雖然心里有點兒打鼓,但一雙大眼睛顯得格外真誠,嗓音也清清亮亮的:“我沒看見。”
花襯衫伸手去拽少年的耳機:“是不是你小子扔的我?”這邊除了小丫頭片子胖大媽,男的要不瘦瘦小小,要不就是戴眼鏡,看著都不像有膽子敢扔他的。除了眼前這個戴黃色耳機的臭小子,穿得跟個小日本子似的。花襯衫自認最清楚這路貨,越是把自己打扮得洋里洋氣的小子,越是怕疼,別看看起來狂得沒邊,以為自己了不得,真嚇一嚇他,比一般的小丫頭片子還慫。今天就讓這貨看看自己的厲害,沒準還能從他身上炸出點兒東西來。這臭小子看起來像有點兒錢的。
無奈花襯衫身量不夠,雖然動作足夠兇狠,還是沒扯下少年的耳機,反倒是少年自己摘了耳機掛在脖子上,他低頭對著花襯衫說:“這才看出來,眼神夠差勁的。別劃人家包了,多練幾年眼神,再出來做賊吧!”
谷翹沒想到他會直接替自己認了,另外是不是說得太直白了?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幾乎全車人都聽到了花襯衫是個賊。
花襯衫手里有刀,谷翹正要提醒少年小心,只聽啊的一聲,花襯衫半跪到了地上。
就在這時,售票員開始報站,到站下車,她再看那少年,他已經擠到車門口,扒著車門跳了下去。趕在關門前,剛被絆倒的花襯衫也跳到了外面。
車上一下子變得很擠,涌進來的人群擋住了谷翹的視線。她看不見窗外的建筑,只看見一個個的人。
谷翹心里一直想著少年到底有沒有被花襯衫追上,連車上有人談論解凍民族資產的事兒都沒聽見。
一剛上車的老太太跟另一個老太太說,她老伴去年取出來的退休金都給了一個五十歲的男的,作為去花旗銀行解凍民族資產的啟動資金,說是幾百塊錢能變幾萬,結果現在分毛不見,那個男的現在也看不見了,現在她老伴都氣病了。
下了公交車,谷翹心里還在想著那少年的事兒。她走了幾百米,才走到針鼻兒胡同。陳伯伯住在胡同最里面的一個大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