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3:圍剿(7)
OR5-EP3:圍剿(7)
“你收到邀請函了嗎?”坐在餐桌另一側的島田真司忽然開口了,他臉上那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文質彬彬的眼鏡同他藏在白大褂下的壯碩肌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兩種東西似乎不該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人的身上,“雖然他們的反應讓我有些費解,這樣一項可能從根本上改變東盟面貌的系統(tǒng)工程,在實施建設前向各個不同領域的專家進行咨詢,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都說人際關系之間往往充滿了競爭,然而埃貢·舒勒的身上卻見不到這種全方位的好勝心。除了他所研究的科學問題之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許多在科研工作中熬光了頭發(fā)并嚴重損壞了身體健康的專家們既羨慕又嫉妒那些仍然能夠保持著風度的同行們,那些不必付出慘重的個人代價就能取得同等甚至更大成就的家伙,若非擁有著令人望塵莫及的天賦或常人難以發(fā)揮出的努力,是無法服眾的。
就在香巴拉浮島的科研機構中隱約掀起了一股強身健體的風潮時,舒勒一如既往地無視了這種新的時尚。
“我是做科研的,不是搞健身和體育的。”他經(jīng)常這樣對助手們說道,“……當然,保持身體健康才能繼續(xù)科研工作。”
島田真司后來對舒勒說,他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只是為了證明亞洲人不會在任何方面輸給白人。盡管舒勒早就知道島田真司其實是個沉迷打麻將和種種奇怪的電腦游戲的怪人,他無意戳穿對方的偽裝。他們是真正的同類,相同的孤獨給了他們相同的交流方式和思維方式,無論是在具體的科學問題上,還是在麥克尼爾構造的計劃上。
不管他們兩人之中的哪一方是肌肉壯漢而哪一方又是瘦竹竿,軀體只是承載著思想的工具。
“到時候我手邊的工作也該進入下一階段了,去那里看看也無所謂。”埃貢·舒勒喝著咖啡,眼中映入了玻璃窗外的行人的身影。他們忙里偷閑來到麥克尼爾于新加坡開設的餐館中休息,既是想要探查餐館的經(jīng)營狀況,也是打算向那些仍然暗中窺伺著他們的潛在對手做出警告。“島田,農(nóng)業(yè)是一切產(chǎn)業(yè)的根本,解決不了人們吃飯的問題,就不要幻想著能夠更接近我們尋求的真理。”
一年多以來,新加坡的面貌改變了許多。與在建成的那一刻就要全面使用西比拉系統(tǒng)的香巴拉浮島不同,新加坡更像是一個試點。從2114年1月28日以后,興亞會逐步地在新加坡修建更為復雜的基礎設施,包括無處不在的監(jiān)控設備——用于采集影像和音頻以及必要的化學物質——這些工程項目不僅沒有遭到市民的反對,反而因為解決了一部分無業(yè)游民的就業(yè)問題而受到了相當一部分市民的歡迎。
時至今日,新加坡的城市生態(tài)無比接近島田真司所見識過的日本城市的樣貌。不會再有聚集起來給市政管理及治安造成壓力的大批市民,每個市民都會擔心不恰當?shù)呐e動將導致他們被識別為潛在罪犯。事實上,伴隨著西比拉系統(tǒng)基礎設施的完善,越來越多憑借常規(guī)手法難以抓獲的慣犯被揪出,使得市民們更快地接受了西比拉系統(tǒng)給予他們保護這一事實。
在市民們用實際行動表明了支持后,維持新加坡治安的成本大幅度下降,倒霉的血盟團免不了首當其沖成為被大舉裁員的組織之一。不過,興亞會不會虧待那些長期服務的老同事,況且血盟團仍然有著存在價值。更多的血盟團民兵被送往局勢仍舊不穩(wěn)定的城市和農(nóng)村,在那里他們可以充分地發(fā)揮自己的本領而不必擔心招來任何麻煩。
也許血盟團成員的退場實際上削減了來到餐館的客流量,但這個問題很快就被伯頓和博尚共同商討出的一系列經(jīng)營和營銷策略解決了。艱難地在東盟的首都開設餐館謀生的白人團隊,成為了吸引流亡來到東盟的白人難民的其中一項宣傳重點。
多虧來到餐館的白人數(shù)量增多了,埃貢·舒勒才不必擔心他們的來訪引起額外的關注。眾所周知,大部分黑人和白人在東盟都是受到排擠的社會底層人員。
“……但我并不認為這兩件事之間存在關聯(lián)。”島田真司低聲說道,“盡管種種跡象表明,那不是由興亞會召開的官方會議。確切地說,伊德里斯沙阿試圖用舉辦一場有利于興亞會的會議來表明他的忠心,在既不主動投資也不放棄財富的情況下獲得參與東盟政務的機會。然而,殺死某個人真的能夠迫使伊德里斯沙阿推遲甚至是取消關乎他和圍繞在他身旁的那些富豪組成的集團的前程的會議嗎?”
“無論胡坦班達發(fā)生了什么,它顯然將要被永遠地掩蓋起來,即便是最后一個知情者即將離開人世的那一天,也不會有外人明白真相。”舒勒的頭腦飛速地運轉著,他一直在香巴拉浮島的研究機構中工作,但他從未放棄過獲取外界信息的嘗試。麥克尼爾也好,一切興亞會派來管理和監(jiān)視他們的眼線也好,都是可以被利用的信息源,從這些復雜的半真半假的消息中,埃貢·舒勒得以越發(fā)接近事實,“我們大意了……麥克尼爾也被限制住了。”
他想起了麥克尼爾在胡坦班達解除封鎖前給他提供的那些情報,那可能是麥克尼爾做出的最后嘗試。得到了那串代號后,舒勒沒有咨詢任何人,而是利用自己能夠訪問的交通數(shù)據(jù)庫進行匹配,最終確定那是一艘從胡坦班達起航、繞過新加坡和建設中的香巴拉浮島、最終將要抵達位于柬埔寨的目的地的貨輪,屬于日本企業(yè)【南洋海運株式會社】。
誰也不敢攔下貨輪,別說舒勒這個受雇于東盟和興亞會的白人不敢,身為流亡日本人的島田真司也不敢。但是,舒勒輕而易舉地把另一架微型無人機送上了貨輪進行偵察,在無人機由于某種干擾信號而失靈前,他成功地從貨輪上竊取了大量的機密信息。憑借著這些機密信息,舒勒再次利用職務之便撬開了南洋海運株式會社的防火墻,雖然他沒有找到所需的證據(jù),至少他不再像起初那樣迷茫而失落。
不久前,大名鼎鼎的東盟【森林城市】胡坦班達的主人,柔佛蘇丹伊德里斯沙阿忽然宣布城市內混入了自由南洋聯(lián)軍的間諜,且直接宣布封鎖城市,一時間引起了東盟各方勢力的不同激烈反應和胡亂猜測。許多觀點較為極端的東盟軍將領認為這是伊德里斯沙阿和自由南洋聯(lián)軍的私下交易破裂,東盟軍正當以此為理由將伊德里斯沙阿完全消滅并侵吞其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