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大戰:蒼翠余燼 OR8B-EP2:棕櫚樹下(9)
OR8B-EP2:棕櫚樹下(9)
卡爾多蘇上校呆坐在桌子前已經有半個小時了,如果沒人來找他或是用別的事務來打擾他的話,說不定他會在辦公室里坐整整一上午。不,那是不可能發生的,僅僅是手頭這幾份情報所暗示的危險便讓他必須提高警惕,但胡亂行動的后果有時候恐怕會比什么都不做更加要命。
多種多樣的證據擺在他的案頭,其中有照片,有統計數據,有供詞,也有其他幾名軍官對現象的描述和分析。上述文件于半個小時之前被呈送到他面前時,卡爾多蘇上校只以為自己多想了——此時此刻,他倒寧愿相信自己真的只是在胡思亂想。
“……這件事,必須得到重視。”他說著模棱兩可的話,向筆直地站在桌子前的麥克尼爾和伯頓揮了揮手,“今天我們就先得討論出一個方案,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
上校的回答反而讓麥克尼爾更加緊張,他完全知道自己的結論被采信的后果。各路起義軍還在東北方向和聯邦軍血戰,后方安全地帶的風吹草動帶來的惡劣影響將遠遠超過他的估計。正因為擔憂這些事態危及起義軍的事業,麥克尼爾才更加地不能對其熟視無睹。他偷偷地瞄了一眼伯頓,見伯頓同樣面色凝重,不由得倍感壓力陡增。
數日之前,邁克爾·麥克尼爾和他的戰友們在南下攔截試圖逃離巴拉那州的聯邦軍游擊隊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相當蹊蹺的意外。為了將這些意外背后的真實原因調查清楚,麥克尼爾冒險進入西南方向的圣卡塔琳娜州境內,他的新收獲很快就證明這些冒險都是值得的。那些滿載起義軍軍服的車輛(以及車輛的真正所屬),還有名為友軍的起義軍部隊的異常調動,加上聯邦軍游擊隊的神出鬼沒和整合運動民兵的頻繁行動,一切都指向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結論。
但他不能推動卡爾多蘇上校采用最激烈的應對手段。如果他們那么做了,擔憂的最壞局面就會成為事實。
“長官,我們可以先向圣保羅方面言辭委婉地發送一份申請。只要圣保羅同意了,我們就可以馬上采取行動。”伯頓上前一步,他尋找到了一個折中方案,“在此期間,我軍也應當適時地調整工作重點,尤其是要加強對某些突發情況的警戒。”
“這辦法確實穩妥,可惜他們的效率讓我失去了信心。”卡爾多蘇上校喝了一口咖啡,不停地咂嘴,“就算我們今天把這些異常現象上報,如果他們沒能明白情況的嚴重性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幸運地在半個月之后接到新的通知……又或許是一個月之后。”他嘆了一口氣,把視線投向了麥克尼爾。之前的一連串遭遇證明麥克尼爾的判斷總是正確的,可他卻沒有完全信賴麥克尼爾的勇氣,“有想法,盡管說出來,我不會把你們的意見告訴其他軍官。畢竟,讓不同團體相對獨立地做決策更好一些。”
麥克尼爾的手心滲出了汗水,他把雙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嚴肅地對伯頓和卡爾多蘇上校說:
“那么,我們就要搶先下手才行。”
伯頓登時變得有些慌亂,他先看了看麥克尼爾,又看了看卡爾多蘇上校,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他當然明白麥克尼爾的意思,不然他不會如此失態。
“這是賭博啊,邁克。”他輕聲說著,眼神有些躲閃,“也許事情的真相只不過是一小部分南里奧格蘭德軍官不改原先的土匪作風、要繼續兼職干些違法犯罪的活計來賺錢而已。甚至,我們不妨先去找南里奧格蘭德的指揮官們談一談,讓他們管住部下的——”
“選擇權在您手里,上校。”麥克尼爾后退了半步,等待著卡爾多蘇上校的決定,他早就掌握了靈活地把責任推給別人的辦法,“只需要您的命令。”
面頰紅潤的上校猶豫了很長時間,他離開辦公椅,在這間原先屬于市長的辦公室里來回散步,把麥克尼爾和伯頓晾在了一旁。房間里的三個人都未曾預料到,他們有朝一日會面臨比帕拉伊巴河谷的血戰更令人難堪的事態。只需依照上級的命令和安排去對付敵人的軍人或許都會遇上這一天。
“回去等通知。”上校看了一眼手表,“中午之前給你們新的指示。”
麥克尼爾和伯頓畢恭畢敬地向上校敬禮,他們兩人一前一后地離開了上校的辦公廳,直到走出了大門也還保持著沉默。一言不發的麥克尼爾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而跟在他身后的伯頓則迫不及待地掏出了香煙。兩名穿著起義軍制服的合眾國志愿者穿過熱鬧了些許的街道,向著自己的住所走去。往來的人群讓他們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還活著而非化身成為只需執行命令的殺戮機器。
刺眼的陽光晃著麥克尼爾的眼睛,他停下腳步,被從后方趕來的伯頓撞個正著。街道上三三兩兩的行人們無心記錄英勇的戰士們出丑的一刻,也許只有閑來無事的懶漢才會終日把視線鎖定在別人身上而忘記觀察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