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黔婁看到父親行為異常，心中也犯嘀咕，父親一向穩(wěn)得住，今日這是怎么了？難道王揚年輕氣盛，言語間沖撞了父親？不會吧，就算沖撞，以父親的養(yǎng)氣功夫，難道還至于當(dāng)場發(fā)作？不過王揚的氣人本事倒是不可小覷......

    正思考間，庾于陵已經(jīng)疾步趕去勸解。庾黔婁也只好跟在弟弟身后。

    兩人趕到的時候，正撞見父親拉著王揚的手，大步走出池閣：“這是最后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之顏，你要是能答出這個來，別說一個請求，十個我都答應(yīng)！”

    “先生明明剛才說.......”

    “放心放心！這絕對是最后一個！”

    然后就撞見急匆匆趕來的兄弟倆。兩人見到父親滿臉喜色，走路生風(fēng)，王揚一臉無奈的笑，似乎不像是吵架的樣子。

    “你們來的正好。阿介倒茶！去我書房里，用擺在書格最上面那個青釉點褐罐中的茶葉！水找老侯，讓他取今日新打的泉水。阿貞，告訴廚房準(zhǔn)備夜宵。”

    庾易一口氣吩咐完，然后轉(zhuǎn)向王揚，殷切問道：“宵夜想吃什么？”

    ——————

    注：《南齊書·劉悛傳》：“永明八年，悛啟世祖曰：南廣郡界蒙山下，有城名蒙城，可二頃地，有燒爐四所，高一丈，廣一丈五尺......鄧通，南安人，漢文帝賜嚴(yán)道縣銅山鑄錢......且蒙山去南安二百里，案此必是通所鑄......上從之，遣使入蜀鑄錢，得千余萬，功費多，乃止。”

    市場上流通的銅錢漸少一直是困擾南朝政|府的一個大問題，齊高帝時曾有人提出大搜民間銅制品融化鑄幣的建議，至梁武帝時，甚至直接開始發(fā)行鐵錢，故而朝廷才對永明八年里新發(fā)現(xiàn)的南廣郡銅山寄予厚望，但原來的歷史線上，卻因為耗費太大，只制造了一千萬錢就廢棄了。川勝義雄認(rèn)為“南朝因銅不足導(dǎo)致貨幣不足的局面......不能從根本上得到改觀......南朝社會流通的貨幣總量，已經(jīng)幾乎沒有增加的希望。”（《侯景之亂與南朝的貨幣經(jīng)濟(jì)》）

    但真是這樣嗎？銅其實有的，比如本章寫到的南廣郡銅山，再比如《太平寰宇記》記“白雉山.......西南出銅鉚，自晉、宋、梁、陳已來，置爐烹煉。”《銅陵縣志》云：“銅精山在縣東二十里，齊梁時置冶煉銅于此，遺坑尚存。”現(xiàn)代考古亦發(fā)現(xiàn)銅陵采礦冶煉遺址，從六朝到唐代開采痕跡不絕，直到唐代之后才開始衰弱。

    所以很多時候，問題未必全出在資源不足身上，還有分配不力。無米之炊，固然雖巧婦亦不能為；然社中分肉，必得陳平為宰而后肉可均。治大國如烹小鮮，能者用一根黃瓜，兩雞蛋，三個西紅柿，四個饅頭能掂量六個菜，人人吃得精神煥發(fā)；鄙者守著一冰箱食材而無從下手，結(jié)果桌上人因爭粥大打出手，甚可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