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測量者:無罪辯護 OR5-EP1:合流(4)
OR5-EP1:合流(4)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幸運兒把和平當做一種常識,他們很難意識到和平的本質是奢侈品。關于人的本性究竟是更加傾向于和平還是傾向于戰爭這一點,古往今來已經有無數哲學家做過討論,而麥克尼爾的看法是用更為嚴格的規定來約束人的行為、盡可能地扼殺那些誘發戰爭的因素。
盡管如此,他仍然被迫承認(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迫承認了)GDI宣傳的理念和法律不能阻止戰爭的爆發,也不能阻止人們熟知的文明社會逐漸走向崩潰。自2020年之后,整個世界在戰亂中掙扎了將近一百年,許多麥克尼爾熟知的國家淪為地理名詞,一個又一個他聞所未聞的新名詞出現在世界地圖上又迅速地銷聲匿跡。在這風云變幻的黑暗人間之中,在碎片化和馬賽克化成為主流的時代里,東盟(SEAUN)的崛起無異于讓那些尋求著某些遠大理想的人們看到了一線曙光。
也僅僅是渺茫的希望而已。
“看到那邊的城市了嗎?”戴斯蒙德·盧塔甘達指著遠方籠罩在郁郁蔥蔥的綠色植被下方的繁榮都市,對著和他同乘一艘船的同伴們熱情地介紹著沿岸的風土人情,“那座城市屬于一位國王,他是東盟最富有的人之一。”
麥克尼爾見過許多黑人,其中的大部分都有著圓滾滾或是方正的結實頭顱。盧塔甘達是他見到的少數擁有相對而言較為瘦長的腦袋的黑人之一,他一向覺得這樣的相貌出現在非洲人身上著實令人奇怪。拋下內心深處對于同伴的評頭論足之后,麥克尼爾也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城市。和他們一路上見到的那些烽煙四起的蕭條城市不同,這座宛如沉睡在翡翠色的夢境中的都市似乎完全沒有被戰爭打擾,想必其中的居民同樣過著舒適優雅的生活吧。
“東盟怎么會有國王呢?”伯頓站在上方的觀景臺上和他們一同眺望遠方,“我還從未見到過這樣奇怪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在中東地區的經歷讓伯頓見識到了許多對于合眾國本土的公民們而言完全不成立的常識,不同的聯邦組織形式也帶來了千奇百怪的搭配類型。只要這位國王沒有試圖利用他的權力來摧毀東盟的根基,東盟也許愿意保留類似的君主作為和諧相處的象征。
如今的東盟是由原本的ASEAN重組而成,在那之前,構成ASEAN的各國已經分崩離析。把這一大堆馬賽克勉為其難地拼湊起來是一項費時費力的工作,而且歷經了幾代人的奉獻和犧牲才得以完成。即便如此,東盟仍舊逃離不了戰爭的折磨,只有少數地區憑借著強有力的軍閥的保護而維持了和平。
混亂為外來者帶來了更多的機遇,比如像盧塔甘達這樣的雇傭兵首領。他對麥克尼爾說,自己是東盟境內某處島嶼的主人,那里如今成為了他的手下盤踞的重要據點。
“聽起來還不錯,當海盜?”伯頓先表示了一番恭維,又隱晦地拒絕了對方的招攬,“可是,我們兩個——”他指了指麥克尼爾,“——都是陸軍出身的士兵呀!讓我們在這里當海盜,也許我們第二天就被東盟海軍給剿滅了。”
“都是兼職,有專門的人員負責做海盜,也有專業人士負責上岸去當雇傭兵。”盧塔甘達有些依依不舍地繼續把視線投向逐漸離他們遠去的那座綠色城市,“做雇傭兵,最重要的是自主,不被別人使喚。這也是雇傭兵組織很難發展壯大的原因,因為若是規模再大一些,就和發放薪水讓手下辦事的軍隊沒什么區別了。”
“說到海盜,咱們沿著海岸線走了這么多天,始終沒有碰到東盟海軍。”麥克尼爾始終認為正規軍的缺席意味著各種意義上的危機,“盧塔甘達,東盟的海軍主力……現在歸哪個軍閥指揮?”
盧塔甘達沒有回答,他倏地跳了起來,趴在欄桿旁朝著另一側張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麥克尼爾見狀,也效仿著他的模樣觀望,同樣看到了遠方的海平面上隱約浮現出幾個黑點。不一會,黑點越變越大,顯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那是幾艘樣式怪異的軍艦,比起麥克尼爾印象里的驅逐艦或是魚雷艇而言,體現出了一種風格獨特的設計思路;但上面東拼西湊的各種炮塔又讓它們立刻淪為了只能在小作坊里零敲碎打地炮制成功的假冒偽劣產品。
“新統合軍最丑的宇宙戰艦都比這玩意好看。”伯頓壓低聲音對著那幾艘軍艦指指點點,“……設計這東西的人沒有基本的審美。”
“武器設計出來是為了殺人,又不是為了拉出去展示。”麥克尼爾捏了一把冷汗,“但愿這些在戰爭時期不講規矩的軍閥不會難為我們。”
這時候他反倒是希望自己曾經和NOD兄弟會多合作一段時間了,也許他會從中了解到許多關于軍閥生存策略的新知識。好在他身邊還有伯頓能夠充當臨時智囊,以伯頓的經驗,對撈取財富和權力更在乎的軍閥并不真的那么執著于各種口號。
軍艦由遠及近,很快來到了這艘老式游艇的面前。隔著這幾艘小艇,麥克尼爾能夠看到另一側的陸地上空醒目的全息投影展現出的警告標志。讓他驚奇的是,就在脫離陸地很遠的一處海面上空,類似的警告標志也不停地浮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