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大戰:蒼翠余燼 OR8B-EP4:三色(20)
卡爾多蘇上校就在充當指揮部的農舍里等待著他,屋子里除他們兩人之外只有比麥克尼爾早到了一步的奧利維拉中校。
“重要的事情,也許該召集指揮部的全體成員來討論。”麥克尼爾關上屋門,小聲說了一句。
“其實今天這個討論會本來沒有邀請你的。”奧利維拉中校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過長官說你可能會提出些有用的意見……先坐下吧。”
一直很有精神的卡爾多蘇上校仍然紅光滿面,他不聲不響地從桌子下方翻出了幾頁文件,其中的前半部分似乎是幾份電報的譯文,后面的內容則因快速抄錄而顯得模糊不清,以至于麥克尼爾險些把上面的文字誤認為阿拉伯語。
“你先看一遍。”卡爾多蘇上校從其中抽出幾張紙,把它們遞給了麥克尼爾,“最好保持冷靜,不要聲張。”
麥克尼爾頓覺情況不妙,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開始讀這份文件。里面記錄下的內容是根據不同通知拼湊而成的,其中既有共和軍的直接命令,也有從廣播電臺節目或其他友軍的通訊中間接了解到的消息。只看了幾行字,麥克尼爾便理解了早上斯塔弗羅斯所說的那番話的意義,這時他反而有些猶豫了。他們在巴西反抗整合運動的斗爭還必須通過共和軍來完成,因而共和軍內部發生的任何變化都是致命的。
“……實話實說,這個結果并不是讓我很意外,長官。”幾分鐘過后,終于開口發言的麥克尼爾把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把它擺在離蠟燭稍遠一些的位置上,“【民族解放同盟】內部各個派系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可能是激進地反對整合運動,僅此而已。”
“如果他們之間的爭吵不會影響到我們就好了。”奧利維拉中校嘆了一口氣,“麥克尼爾,民族解放同盟的激進派正在收緊對我們的控制……我是不會信任那些對巴西的環境一無所知、僅因為和莫斯科的關系更好就可以對具體問題指手畫腳的家伙的。”
卡爾多蘇上校雙臂交叉著,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有十幾分鐘了。屋子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地緊張,一個小小的火星或許就能把它徹底引爆。
領導共和軍的【民族解放同盟】是一個比南方的護憲軍看起來更加像是大雜燴的組織。圣保羅等三州起義軍所求的無非是恢復憲政——恢復舊共和國時代——并把整合運動從權力巔峰上驅逐下來,其領袖多半是在舊共和國時代有著明確立場的傳統政客和軍人;相比之下,民族解放同盟中既有失敗之后被迫逃到北方的原起義軍成員,也有要求改變一切現狀的激進派,更不乏和整合運動一樣反對外國人和外國企業卻陰差陽錯地被整合運動打擊才投奔共和軍的本土派。
這些力量拼湊在一起,理論上是能夠形成平衡的。實際上,由于很多反對整合運動的組織和個人除了【反對】的立場之外對未來完全沒有自己的構想,他們不可避免地成為了陪襯。
政客的斗爭以政績為評估標準,而這場決定巴西未來命運的戰爭之中唯一的評估標準是戰果。雖然共和軍仍然對其士兵進行統一指揮,不同部隊的人員背景(主要是指揮官的身份和部隊改組之前的基本狀況)仍然無形中影響了不同派系的話語權。更多的勝利意味著更多的權力,同時也意味著特定行為模式的勝利。
處于漩渦之中的科斯塔少將顯得尤為尷尬。對于傳統派人士來說,他實在是太激進了;在真正的激進派那里,他看上去又像是個投機分子。奇怪的是,先前共和軍多次起義受挫、面對著隨時被聯邦軍挫骨揚灰的強大壓力時,明顯的內部矛盾沒有出現;后來共和軍在巴西東北地區大規模擴張、連續數次擊敗聯邦軍的討伐時,內部不同派系的關系也顯得相對融洽。偏偏到了長期對峙開始之后,被壓制了許久的沖突才一次性地爆發出來。
“我們應該慶幸激進派沒有試圖派人接管我們的部隊。”麥克尼爾試圖把問題說得更簡單、更令人樂觀一些,“如果只是需要打贏幾場戰役來為科斯塔將軍爭取到戰爭委員會的信任、為他背后的那個相對溫和的派系爭取到更多的話語權,我覺得這種程度的風險是可以承受的。”他見卡爾多蘇上校的眼神有些不對勁,連忙搬出了先前圣保羅起義軍的一些錯誤決策來為自己辯解,“長官,您也應該很清楚,當時我軍拼了命地往里約熱內盧方向進攻可不是只為了恢復憲政的。”
“唉。”卡爾多蘇上校搖了搖頭,“誰不明白呢?我只是不想這么快地面對同樣的現實,麥克尼爾。”
“但情況和南方戰事處于相持階段時幾乎一模一樣。”奧利維拉中校無意中暴露了自己在這方面的豐富經驗,“你主動在時機還不成熟的時候去強攻,就要送死;你不去打呢,別人總有一百個理由說像你這樣無能的指揮官應該被換掉,然后別人帶著你的部隊再去送死……沒什么區別。”
“聽起來您也做過類似的決策啊。”麥克尼爾隨口開了個玩笑,沒想到奧利維拉中校的臉色馬上也變了,“……不開玩笑了。長官,情況或許沒有奧利維拉中校說的那么嚴重,但目前我們確實要在兩種困境里選一個危害更小的。沒錯,戰事進入了相持階段,兩軍在南線都沒能取得什么進展,這時候我們貿然地去打破平衡并不明智。至于我們所面臨著的另一個風險是否值得我們主動出擊,那就要看激進派干預戰事的概率有多大了。”
卡爾多蘇上校指了指麥克尼爾,那意思是要麥克尼爾直接說結論而不是把選項擺出來讓別人挑。